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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 题: 法学泰斗燕树棠(作者戴克中) 已阅:9481 / 回复:12(楼主)

世事如白云苍狗,武汉大学被人遗忘的名教授中,大概数法学家燕树棠(召亭)先生最有名,也最销声匿迹了。只有“珞珈”上偶尔可以瞥见这位老先生的大名。走进金风送爽、桂子飘香的校园,站在樱园老斋舍通往大图书馆的石阶下,看看燕老先生书写的建筑物年月碑刻,你问上100名武大的教师,也不会有一人知道这位活了93岁三进两出武大的名教授。即使在武大的档案馆里也很少看到他的踪迹。但是在中国历史恶性断裂的“文化大革命”中,红卫兵小将没有忘记他,武大理发店旁大字报栏的“群魔图”上,燕树棠的大名赫赫注目,他与杨端六、袁昌英等人的名字排在最前面,这也是历史。
  燕树棠是河北定县人,1891年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其父燕友三是前清的举人,京师大学堂毕业后留学东瀛早稻田大学学教育,回国后曾任过河北大兴师范和顺德师范的校长。燕树棠从小酷爱学习,读书特别认真,早年考入北洋大学,1914年毕业后曾在北洋政府短期供职,后考取官费负笈美国,他先后在美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和耶鲁大学学习,1920年获耶鲁大学的法学博士。那时留洋的莘莘学子很少羁留不归,燕先生拿到博士学位后就回来了。当时蔡元培先生正在北大广罗天下英才,燕先生受聘于北大,讲授法律,和陈独秀、胡适、王星拱等先生同时执教于沙滩红楼。他笃信法律、法制,只讲服务于国家和社会,当然也不相信共产学说。直到晚年,他向他小儿子的同学谈起民国初年的往事时,也一再强调法律和法制的重要。世界本应是参差多态的,那时的大陆实在是太单调了。燕先生在北大讲课非常认真,对学生也十分严格,从来就不苟言笑,学生都有点怕他。但他课讲得好,声音洪亮,讲解细致,没有废话,教学效果非常好,学生都喜欢听他的课。他办事规规矩矩、豁达大度,从不妒贤嫉能。1921年周鲠生先生回国受聘为北大法律系的教授,燕听了周的讲课并看了他的讲义后觉得周讲得新、讲得好,立即将自己长期讲授的课让给了周讲。此事周老先生一直耿耿不忘。26年后,在武汉大学的燕老先生又将自己的授课让给了刚刚回国的韩德培先生。他这种大家风范一直为北大、武大的教授们所称道。
该帖子被北飞燕在2010-3-16 9:04:23编辑过

作者:北飞燕 (2010/3/10 18:34:16)   回复此贴
  回复 楼主:法学泰斗燕树棠(戴克.. 第 1 楼

1928年国立武汉大学创建初期,燕先生就来到了武昌东厂口的武大,住在武昌的昙华林。受国民政府大学院(后改为教育部)的委派,他和刘树杞、李四光等人到东湖边勘察过新校址。他是武大法律系的第一任系主任,他和王世杰、王星拱、杨端六、周鲠生、皮宗石等先生都是当时学生仰慕的名教授。
  当武汉大学迁至山明水秀、清雅绝伦的珞珈山下时,他回到了北大并兼任了清华大学政治系的教授。“九·一八”事变后,他积极投入了爱国反日的行列,参加了教授救国的团体,那时他和张奚若、梁思成、陈岱孙、金岳霖等教授几乎每个周末都去吉祥胡同聚会。“七七事变”当天,一个留日的教授戴修赞告诉他,日本人来了一定会抓他。7月9日他只身一人离开了北平又来到了武大。三个月后其夫人才携儿女随流亡学生一起来到了武汉。1938年燕先生全家随武大西迁乐山。一年后北大、清华、南开等校在滇成立了西南联大,联大的法律系没有大牌教授,校长蒋梦麟特将燕先生请去任系主任。此时燕先生家大口阔,拖儿带女,生活已十分拮据。但他仍酷爱教职,连兼职律师都不干。据西南联大的校史中记载,抗战时的联大,教师生活相当困难,连法律系主任燕树棠教授都靠摆地摊来补贴家用……此时燕先生患眼疾,当地无法医治,又无钱去外地治疗。他曾请皮宗石先生帮忙到教育部申请补助。后来一个学生资助了旅费他才得以去成都医治。1938~1939年燕先生在西南联大讲授了“民法概论”、“宪法”、“法理学”、“国际私法”、“国际法”等课程。当时在国际法界,一直有“南周(鲠生)北燕”之说。西南联大校史中记载,燕树棠教授是老国民党员,他为人正直,有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一贯要求学生认真地学习法律,以便实现以法治国。在他的主持下法律学系形成了一种崇尚公正、廉明和以法治国的好学风

作者:北飞燕 (2010/3/10 18:38:23)   回复此贴
  回复 1:法学泰斗燕树棠(戴克.. 第 2 楼

由于他秉性梗真、敢于直言,又是著名的教授和社会贤达,所以他一直是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此外他还兼任监察院的监察委员,国民政府宪政实施促进委员会的委员。但是因为他不信仰共产主义,崇尚以法治国,更反对战乱。在国民参议会上他不仅与民社党、青年党人有龃龉,而且与周恩来、董必武也常常争执。前40年,珞珈山下一直有周恩来说“燕先生的话比国民党的飞机大炮还厉害”的传闻。抗战胜利后周鲠生回国任武大校长,他又将燕老先生请到了武大,此时他应选为国民政府最高法院大法官。周校长劝他别去南京,他说:“我去看看,写两篇文章就回来。”在宁只住了几个月,他又回到了珞珈山下。燕树棠教授治学特别严谨,从不轻易行文撰书,半个世纪以来,他除了撰写过民法章节,参与过《法律适用条例草案》的起草以及参加编审六法全书以外,只发表过几篇论文。燕老先生有非常完美和独立的人格,除了认真教书以外,他很少与人交往,不嗜烟酒,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现在看来,这样的人当法官真是太合适了。1949年国民党去台湾,杭立武给他机票,请他去台湾。他不愿离开大陆,当时的回答是,我不想当“白华”。于是这位58岁的老教授就留在武大了。现在已无法得知那时他是如何估计以后的命运的,只知道他对家人说,我一辈子爱国,共产党不会杀我,我不想坐到外国人的军舰上去。
  刚解放,武大的军管会就宣布解聘三位大约是为国民党效力最甚的著名教授,农业专家叶雅各、矿业专家曹诚克(胜之)和燕树棠。叶、曹两教授学的是自然科学,离校就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燕老先生学的是法律,是“维护反动统治的上层建筑”,年纪又大了,简直是被断了生计。武大的一些老教授看不过去,大家请当时比较走红的韩德培先生等人出面,向军管会接收组长潘梓年、朱凡进言。理由是燕老先生一家八口,全靠他一人的薪水维持,老先生还有耄耋的双亲在京靠他赡养,如果解聘……相信他经过思想改造,会回到人民的立场上来云云。大概燕老先生也对过去进行了深刻的认识和检查,军代表开恩,他又被准许留校工作,住在特二区18号。
  燕先生留在武汉大学法律系的编译室工作,一个在课堂上站了30个春秋的鸿儒被迫离开了三尺讲台,再也没能回来。思想改造、“三反”、“五反”、肃反、镇反……燕老先生都没出大问题,大概他循规蹈矩、老老实实没讲什么话,也没上课,没接触多少学生,更谈不上做学问了。那时他名义上还是湖北省政协委员、中国政法学会理事、中国对外文化协会武汉分会理事。他还有每月196元的工资,尽管家大口阔,但生活仍可平平。孩子们个个听话懂事,学习上进。
  1957年党号召群众帮助党整风。燕老先生毕竟还是名人,五四时代的名教授,又被世人想起。《光明日报》等记者采访了他。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慷慨直言,当时有感觉党群之间有墙和沟。他却说,岂止是墙和沟,简直是江河和城墙……是年武大法律系大部分的教师和学生被打成了右派,他当然也不能幸免。此时,燕老先生已是年近古稀的老者,他没有像韩德培、程千帆先生那样被送到沙洋、八里湖去劳改。只是降了几级工资(每月110元)到图书馆去整理资料,住房减少,迁至老二区十号。从此以后,中国可以抗衡的独立知识阶层彻底崩溃,人格的力量日渐萎靡。有人说,最强烈的抗议,最勇敢的诚实,莫过于活着,并且开口。也有人说,孤独感是一种贵族化的情绪,不是庸庸碌碌之辈所能拥有的,它是上天的福赐。他从此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谈,碰见“老”人也不招呼了。

作者:北飞燕 (2010/3/10 18:39:17)   回复此贴
  回复 2:法学泰斗燕树棠(戴克.. 第 3 楼

燕子来时,更能消几番风雨。夕阳无语,最可惜一片江山。等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文革到来时,他老人家已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死老虎”了。文化革命把一些没有受过文明教育的人从因无知和无能所造成的碌碌无为的深井中释放了出来。文革初期,他和武大的百余名“牛鬼蛇神”被赶到东升公社去劳改。75岁的老人还要挖沟、挑土、睡工棚。那里有人道,老人家牙不好,实在嚼不烂没有煮烂的蔬菜,只有偷偷地找炊事员要咸盐拌饭吃。不知是上天保佑还是人性尚存,武大的红卫兵小将没有对这位老者施以肉体折磨,工宣队也曾命令他去沙洋农场劳改,行李已打好,不知什么原因又取消了。他家被赶到了东中区的一间房。他的孩子都已离家,最小两个也下农村。那时,人和人的“距离”确实太近。他家住房的空间小得惊人,两张床L型交错叠放。这样孩子们回家才有睡觉的地方。此时燕老先生仍十分清楚、睿智,当孩子的同学来家,他高兴时,还可向娃娃们讲些当年陈独秀、李大钊在北大的轶事趣闻。那时这位年已八旬的老人每天的任务是在文科图书馆(原水工实验室,现档案馆)扫地、洗厕所。每天到开水房将图书馆所有办公室的开水瓶灌满,以供小将们饮用。50岁上下、有良心的武大人都可回忆起,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炎炎,在行政大楼(原工学院)背后的山坡路上,都会看到一个高个瘦削、佝偻着背,戴深度眼镜挑着两个铁皮水桶慢慢爬坡的老人。在那人心似铁的年代,这已是相当仁慈了,比比武大活活被打死的张资珙教授,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就是这样,燕老先生干活仍一板一眼十分认真,厕所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直到大雪时老人上班摔断了腿才停止送水。此时学校给他每月养家活口的工资是40余元,几十年来,他常常叨念的是,“天天写检查,有什么用,有什么可写的,谁看?都是些废纸。”“整我的人都是我的学生,我的为人,他们又不是不了解!又得到了多少好处!”形势稍稍宽松以后,燕老先生获得了退休的待遇。他家搬到了稍宽一点的山下鸡房改建的两间平房中。年近90的前法学教授还可以拄着拐杖站在马路边,看看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在一个非道德的社会里,道德的信守者往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越丰富,他的生存和幸福对外物的依赖就越少。晚年的燕老先生眼睛不好,已很少阅读书报,但他常坐在藤椅上大声背诵英语和古文。曾与燕先生两度在北大和西南联大同事的陈寅恪先生曾为王国维之死写道:“……盖今日之神州,值此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劫尽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武大有许多不堪受辱的先生、女士、教授选择了死亡,他老人家似乎从无此意,不知是何种想法、信念在支撑着他,这已永远无法知道了。也许存在本身就有无穷的魅力,为此值得将虚名浮利、荣辱富贵全部放弃。在倍受煎熬和痛苦的武大学人中,燕树棠教授可能是最耐磨、最长寿的一位了。尽管后来他有时神智不清,但他终究看到了人性的曙光,看到了多年锈蚀窗户的开启,也看到了神州的巨变和改革开放的希望。学校给他落实了政策,让他搬到了新修的楼房里。当刘道玉校长代表学校去他家宣布为他平反、改正的决定时,他还会说:“我感谢党,感谢学校和组织……我没有什么本事,我吃的粮食是农民种的,我住的房子是工人造的,我感谢工人农民兄弟……”这样入时的话语。从此也可领略旧知识分子被改造的成效。
  哀莫大于心死。1984年2月,曾经是著名法学家的燕树棠教授以93岁的高龄病逝于武汉大学南三区112号的家中。学校在老体育馆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悼念仪式。这位世纪老人年轻时昂首挺胸、暮年跌跌撞撞穿过了柔靡污蔓的漫漫历史,走完了自己严谨、尊严、坎坷蹭蹬的一生,包括在图书馆送开水,他先后在武汉大学服务了半个多世纪。老人去后,一位后辈学人哀思绵绵敬献的挽联上写道:
  唯法是据 唯民是归 一生政学无违误;
  慎思所终 慎念所选 百代儿孙有典型。

作者:北飞燕 (2010/3/10 18:40:12)   回复此贴
  回复 3:法学泰斗燕树棠(戴克.. 第 4 楼

一个悄然走过的老人--燕树棠
我是1950年出生的,那时父亲已经59岁。小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我的父亲与别人有什么不同。父亲喜欢吃完晚饭后带我出去散步,我就会要求父亲讲故事。父亲会讲的故事不多,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讲得最多的是武松打虎,开头总是“从前,有个武松……”到了我7岁要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有一次小小的面试,是母亲带我去的。走进那间面试的办公室之前,母亲告诉我说,记住你的爸爸叫燕树棠,60多岁了,你的妈妈叫张心清,40多岁了。我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知道面试的题目,两个和蔼的中年女老师真的只问了我这两个问题,“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录取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从那时起,我才意识到和别人的爸爸比起来,我的爸爸原来这么老了。
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我是老幺。父亲和母亲都是河北定州人。听母亲说,她念过两年初中,但只是肄业,曾在家乡教过一段时间小学。当时的初中生也许可以算是个小知识分子了。像今天念了书的农村孩子都不大愿意再呆在乡下一样,母亲也离开家乡到北京去谋生。可能是学历太低吧,工作并不好找。老呆在北京也不是办法,这时一位同乡好友给母亲介绍了父亲。除了年纪大了点儿,同乡,北大教授,人看来也靠得住,母亲就同意了,于是就有了我们六个。
那时北大就在现在有名的沙滩红楼,我们家在离这儿不远的景山后街碾儿胡同十八号,穿过大学夹道就可到学校上班。家里的日子应该是比较好过的。大姐出生后除了请有奶妈,家里还雇了一位叫老李的大师傅专门看门做饭。父亲给佣人们规定,对孩子们不许称呼少爷小姐,就叫名字。有个拉洋车的每天早上等在家门口,见父亲出门就赶快上前来拉活,因为路不远,父亲还常常多给一点车费。大哥曾经跟我炫耀说,你不知道我们家曾经有过的好日子,夏天在屋里搁上一个大木盆,买一大块儿冰放在里面,可凉快啦。我后来看书才知道,那时冬天从河里把冰块凿下来,储存在地窖里,可以保存到夏天还不化。这天然冰块可能不便宜,不是家家都买得起。大姐上小学后,母亲认为学校不够好,想把大姐转到当时有名的分司厅小学去,那位同乡好友正在那里当校长,可是父亲不同意去求人,最后大姐也没有转学。国民党统治时期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好,对大学教授也欠薪。有一年补发了一笔工资,父亲就挨着十八号又盖了十七号,这样我们家就有了两个四合院。条件好了,除了爷爷奶奶住在一块儿,还有许多亲戚也来投靠。父亲对亲戚们的态度是,管吃管住可以,但不介绍工作。母亲说父亲最不讲人情,把亲戚都得罪了。代序公道、自由与法
父亲曾对我说,“你不知道我念书写文章的本事”。他1914年毕业于天津北洋大学法科,1915年考上了清华留美公费生,先后在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学习,1920年获耶鲁大学的法学博士学位。曾听父亲说过,他在美国时有一次看电影,银幕上出现了侮辱中国人的镜头,他站起来大声抗议,使电影不能继续放映下去。父亲回国后即被北大聘为教授,并在清华兼课。听母亲说,父亲的课很受学生欢迎,教室里经常满座,父亲与学生的关系也很好,学生们常常到家里来讨论课业。其间父亲曾拜见过冯玉祥先生,得到了冯先生手书的一幅画,画的是一个拉洋车的。我没见过这幅画,母亲说这画一直保存着,“文化大革命”时抄家抄走了。在文革后发还抄家物品时,我曾在库房里仔细找过,没有找到这幅画。但愿它还在哪家保存着,也算是一件有价值的文物。
一位同盟会的元老石瑛请父亲参加国民党,父亲也同意,但按入党的规矩要按手印,父亲说只有犯人才按手印,不愿履行手续,于是石老先生请示孙中山,孙中山说特殊的人物可以不按手印,父亲就这样参加了国民党。父亲对此事很得意,说他是孙中山特批的国民党员。

作者:北飞燕 (2010/3/19 20:27:21)   回复此贴
  回复 4:法学泰斗燕树棠(戴克.. 第 5 楼

七七事变后,父亲参加了反日的教授会,有朋友告诉父亲,他已经上了日本人的黑名单,要他赶快走,于是父亲就只身一人先去了武汉大学。那时已经有了大姐大哥。大姐和爷爷奶奶留在了北京,母亲随后带着一岁多的大哥随流亡的学生也到了武汉。后来全家随武大迁校到了四川乐山,又辗转到了昆明西南联大,在昆明一住就是八年。曾听父亲说看到日本人轰炸后尸横遍野的惨景,也说过他在一次轰炸时绕着一棵大树躲避日本飞机扫射的经历。抗战胜利后昆明的学生闹学潮反内战,李公朴先生被国民党特务暗杀,听二哥说父亲曾去李先生家看望,但对父亲当时说了什么却一点也不记得了。代序公道、自由与法
抗战后复员时一家人乘飞机经成都回北京。当时秩序混乱,在上飞机时发现机舱里塞着一个飞机翅膀,有人说飞机超重了,起飞有危险,别人不敢吱声,父亲当即到处找负责的人争辩,最后翅膀被搬了下去。北大百年校庆时我在校史展览厅里看到一张北大师生复员回北京后的合影,我一眼就在前排坐着的人里面找到了父亲,他戴着眼镜,扶着一根文明棍。
1947年父亲又到了武汉大学,是时任校长的周鲠生先生请来的。父亲是三进武大。1928年建校时父亲曾来过武大,参加了选址珞珈山的工作,后又回北大,抗战时第二次进出武大,1947年后就再也没有离开武大了。1948年南京政府请父亲去做司法院大法官,听父亲说这个法官只负责解释法律,并不涉及具体的案件,不过在解放后的舆论里总不是什么好人。当时国民党政府已经是风雨飘摇,许多人劝父亲不要去,父亲说去看看就回来,也就去了十个月就又回到了武汉,大姐记得当时父亲只带回来两斤蓝色的毛线。再后来国民党往台湾撤退,南京政府派人给父亲送来了去台湾的飞机票。父亲把票退了回去,他说,我一辈子爱国,共产党不会杀我,我不愿意躲在外国军舰上当“白俄”,改朝换代总还是要用人的。转眼武汉解放了,接管武大的中南军政委员会解聘了几个和国民党政府有关系的教授,父亲是其中之一。或许是父亲的为人正直,且无实质性的反动行为,一些武大的教授为父亲向当时的领导说情,就又复聘了。
我1950年11月7日出生,正是苏联的十月革命节,所以父亲给我起的名字叫今伟。“伟”是纪念伟大的节日之意,可见当时父亲是在尽力使自己的思想跟上新的形势。“今”是我们这一辈的排行,按家谱应该排“金”字,我叔叔家的孩子都叫“金”什么。父亲认为“金”字有爱财之嫌,于是我们家六个都排古今的“今”。
其后的几年,父亲成了旧知识分子思想改造的先进典型,有了一些社会兼职,如湖北省政协委员、湖北省政协政治学习小组副组长、中国对外文化协会武汉分会理事、中国政法学会理事等,常出去开会,还曾在一个暑假到武大的庐山休养所去疗养,给我带回来一串绿色的玻璃小乌龟,还有一包石鱼,一本介绍庐山的画册我看了无数遍。我和父亲一共只上过两回餐馆。一次是东湖的长天楼建成时,可能是请一些有脸面的人参加开业活动,父亲带我去了,吃了一些好东西。另一次是汉口中苏友好宫落成,父亲带我们全家去参观,在旁边的友好餐厅吃了西餐,有汤和蛋糕。再往后我就没有随父亲进餐馆的印象了。当时我们家住在武大特二区18号,上下两层,四间房。父亲住在楼上的一个大间,书房兼卧室,有一排书架,有许多外文书和古书。我有时到父亲的房间里去玩,最喜欢玩的东西是一把裁纸刀,像一把小宝剑,应该是一件舶来品,“文化大革命”抄家时被作为凶器收走了。有一个叫葛扬焕的教授动员父亲参加了民革(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经常有会,都是在某个教授家里开会,在一起还说英文。母亲不愿意父亲参加民革的活动,认为言多必失。母亲不幸言中,后来这些民革成员好像无一例外全当了右派分子。大概是1954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请父亲去录过一个节目,对台湾的王世杰讲话,应该是统战工作吧。王世杰也是一位法学家,曾任武大校长,1949年去了台湾,任过国民党的外交部长和教育部长。母亲说父亲与王世杰的私人关系并不好,不过总是熟人。我在美国进修时的导师是一位华人,从台湾去美国的,上辈也是从大陆过去的,他似乎对父亲的事略知一二,他说你父亲是共产党和国民党都不喜欢的人。想想也是啊,共产党厌其为国民党做事,国民党恶其为共产党说话,真是一个可悲的人物。

作者:北飞燕 (2010/3/19 20:28:44)   回复此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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